中国人痛恨日本政府的侵华政策——答《东京朝日新闻》记者书①

题名：	中国人痛恨日本政府的侵华政策——答《东京朝日新闻》记者书①
撰写时间：	一九一九年六月二十二日
原载：	据《孙中山先生答记者书》，载一九一九年六月二十四日上海《民国日报》第二版
出处：	黄彦编：《孙文选集》（中册），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2006.11
全文：	中国人痛恨日本政府的侵华政策答《东京朝日新闻》记者书① (一九一九年六月二十二日报载)② 兹承贵记者问：“中国人何以恨日本之深，及有何法以调和两国感情?”予当竭诚以答，并以此告吾日本之故友。予向为主张中日亲善之最力者，乃近年以日本政府每助吾国官僚而挫民党，不禁痛之。夫中国民党者，即五十年前日本维新之志士也。日本本东方一弱国，幸得有维新之志士，始能发奋为雄，变弱而为强。吾党之士亦欲步日本志士之后尘，而改造中国，予之主张与日本亲善者以此也。乃不图日本武人逞其帝国主义之野心，忘其维新志士之怀抱，以中国为最少抵抗力之方向，而向之以发展其侵略政策焉。此中国与日本之立国方针，根本上不能相容者也。乃日本人之见解则曰：中国向受列强之侵略矣，而日本较之列强无以加也，而何以独恨于日本尤深也?呜呼!是何异以少弟而与强盗为伍，以劫其长兄之家，而犹对之曰：兄不当恨乃弟过于恨强盗，以吾二人本同血气也。此今日日本人同种同文之口调也。更有甚者，即日本对德宣战，于攻克青岛之时，则对列强宣言以青岛还我；乃于我参加欧战之日，则反与列强缔结密约，要以承继德国在山东之权利。夫中国之参战也，日本亦为劝诱者之一也，是显然故欲以中国服劳，而日本坐享其利也。 ① 日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出兵攻占青岛等地，战后通过巴黎和会继承德国在山东的权利，引起中国人民强烈愤慨，五四运动亦随之爆发。本文是对日本记者所提问题的书面答复。 ② 此系《东京朝日新闻》最先用日文登载该文的日期。^ 此事以中国人眼光观之，为何等之事乎?即粤语所谓“卖猪仔”也。何谓“卖猪仔”?即往时秘鲁、智利、古巴等地垦荒乏人，外洋资本家利夫此回欧战固分为两方面，旗帜甚为鲜明者也。其一即德、奥、土、布①，乃以侵略为目的者；其一英、法、美、俄，乃以反对侵略为目的者。故英、美之军在欧洲战场，战胜攻取，由德国夺回名城大邑，不啻百倍于青岛也，且其牺牲亦万千倍于日本也，而英、美所攻克之城地皆一一归回原主也。日本为加入反对侵略之方面者也，何得以战胜攻取而要求承继山东德国之权利耶?若日本之本意本为侵略，则当时不应加入协商国方面，而当加入德、奥方面也。或又谓中国于参战并未立何等劳绩，不得贪日本之功也。而不知此次为反对德、奥之侵略主义而战，则百数十年为德国侵略所得之领土，皆一一归回原主也。彼波兰、捷克二族亦无赫赫之功也，而其故土皆已恢复矣。我中国之山东青岛何独不然?且丹麦犹是中立国也，于战更无可言功，而德国六十年前所夺彼之领土今亦归还原主矣。是中国以参加战团而望得还青岛，亦固其所也。乃日本人士日倡同种同文之亲善，而其待中国则远不如欧美。是何怪中国人之恨日本而亲欧美也。 ① “布”为布加利亚(Bulgaria)略称，今译保加利亚。^ 日本政府军阀以其所为，求其所欲，而犹望中国人之不生反动，举国一致以采远交近攻之策与尔偕亡者，何可得也?是日本今日之承继德国山东权利者，即为他年承继德国败亡之先兆而已。东邻志士其果有同文同种之谊，宜促日本政府早日猛省，变易日本之立国方针，不向中国方面为侵略，则东亚庶有豸乎! 孙文据《孙中山先生答记者书》，载一九一九年六月二十四日上海《民国日报》第二版① ① 上海《神州日报》亦于同月二十四日(三)、二十五日(四)以《孙中山答记者书》为题连载，其内容文字相同。而日本报纸刊登该文更早，见二十二日《东京朝日新闻》所载《朝日记者□答□□ 中国□日本□对□□所怀□述□》，及二十三日《大阪朝门新闻》所载《日本朝野□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