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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深造学问断不能率师
周应时著《战学入门》序①
(一九一四年六月)
战争本人类之恶性，人类进化愈高，则此恶性愈减。故古昔先进之国，每多偃武修文，鄙战争而尚礼让。倘进化前途无所障碍，只有进而无退，则世界大同可指日而待，岂非人类之极大福祉哉!无如进化之程度不齐，先进文明之国每多为野蛮尚武之种所灭，如罗马之亡于北狄，中华之阨于鞑靼，其退化恒以千百年计，此真人类之至惨奇祻也。近百年来，白种之物质进化突超前古，而其心性进化尚未离乎野蛮，故战争之祸于今尤烈。当此之时，世界种族能战则存，不能战则亡，优胜劣败，弱肉强食，殆视为天理之当然，此诚进化前途之大厄也。
我中华为世界独存之古国，开化最早，蛮风久泯，人好和平，不尚争斗。乃忽逢此白祸滔天之会，有亡国灭种之虞，此志士仁人欲为人道作干城，为进化除障碍，有不得不以战止战者也。
世之善战者，有得于天才，有得于学问。如铁木真之起于游
① 周应时，号哲谋，民国成立后曾任步兵第九旅旅长，参加“二次革命”失败后流亡日本，时任东京浩然庐(浩然学舍)军事教官，一九—四年七月又被孙中山委中华革命党军务部副部长。^
牧而能扫荡欧亚，战无不胜，攻无不取，此天才独胜者也。莫鲁克①之运筹帷幄，决胜先机，一战而挫丹，再战而摧奥，三战而败法，此学问特长者也。至于拿破仑乘法国革命之运，统饥寒之残卒，与奥战于伊大利②之野，以少击众，连战皆捷，转危为安，及后几奄全欧，其用兵之妙古今无匹，此才学兼长者也。夫天才则不能以人致，而学问固可以力求。日本维新以后，取法欧洲，整军经武，满洲一役，节节进取，步步为营，能以寡而胜敌俄之众，其计画之周全、经理之完备，则纯以学问胜者也。近代科学大明，武器进步，治军之复杂迥非前代所可比拟。昔有不读兵书而为名将者，今则非深造乎学问，断不能率师者也。此战学之不可不讲也。
周君哲谋有《战学入门》之作，予喜其先获我心，特为之序，以介绍于吾国有志之士。
民国三年仲夏 孙文序于日本东京旅次
据孙文序，载周应时著：《战学入门》，东京，一九一四年发行
① 莫鲁克(Helmuth Karl von Moltke)，今译毛奇，普鲁士陆军总参谋长，一八六四年击败丹麦军队，一八六六年将奥地利军队逐出德意志联邦，一八七O年在普法战争的色当会战中击溃法国军队。
② 伊大利(Italy)，后文又作以大利，今译意大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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