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中山路——追寻近代中国的现代化脚印（五十一）

一

    孙中山在广州另立中华民国政府，出任非常大总统，立刻使中国出现了一南一北两个政府、两个总统遥相对峙的局面。北方的曹锟、张作霖召集卢永祥、阎锡山、吴佩孚、谭浩明等十几名各省都督聚会天津，会后发表联名通电，指责孙中山 “举动乖张”，称他为非法的 “伪总统”。
    当时，孙中山的目标就是要进行北伐，就是要以武力统一中国，这份通电更加坚定了他的决心。为了在北伐之前巩固广州政权，他首先下令进军广西，以解除后顾之忧。
    1921年5月9日，广州政府正式组成仅仅两天之后，孙中山派叶举、黄大伟等人率粤军沿西江北上。18日发出大总统令，任命陈炯明为援桂军总司令，兵分三路向广西发起攻击。战争刚一开始，桂军即节节败退，26日粤军就攻占了两省之间的军事要冲梧州。此后，粤军士气更盛，一鼓作气，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占领了南宁和桂军的最后据点龙州，成功统一了两广。广西都督陆荣廷在桂军惨败后逃往越南。
    孙中山受胜利鼓舞，决定乘胜挥师北伐，于10月8 日提请非常国会通过北伐决议案，同日电告在广西主持军务的陈炯明。陈炯明作为在前线实际指挥作战的粤军总司令，却并不赞成继续北伐，复电表示为难，两人之间的矛盾从此产生，直至发展到不可调和，分道扬镳，势同水火。
    孙中山决定亲自出巡广西，推动北伐。15日下午，他偕宋庆龄等人乘宝璧舰西行。24日，由陈炯明等人迎入南宁。在南宁期间，孙中山多次召见陈炯明，反复要求其领军北伐。陈炯明则坚持认为，一年多来，他统领粤军从福建打到广东，又从广东打到广西，部队始终未得到休整，这时又是一场大战刚刚结束，疲劳之师不宜远征，再加上军力不足，实在难以取胜，不宜北伐。
    事实上，除了军事上的意见分歧之外，两人在政治主张上也有着根本的不同。作为一名具有现代民主思想的革命军人，陈炯明一向反对军事独裁，强调 “军人拥兵重为国之弊”。因此，他从心里反对以武力统一全国，而是主张 “联省自治”。他认为中国的问题还是要用美国的联邦制来解决，一味依靠武力只能使这个国家更加混乱，更加衰弱。
    1921年6月，也就是在中国出现南北两个政府、两个总统的对立局面之后，浙江都督卢永祥通电全国，建议暂时搁置中央集权制， “先以省宪定自治之基础，继以国宪保统一之旧规”。陈炯明首先表示赞成，先后发出两封文电，积极响应。在这两封文电里，他简要阐述了自己对时局的看法与主张。
    陈炯明认为，连年军阀混战已经搞得国家衰败、民不聊生，“乱极思治，改弦更张，诚不容缓”。而采用美国联邦合众的方式，各省先实行地方宪政，使人民得到充分自由， “自谋进步”，然后再推行全国宪政，以达到统一，水到渠成，这才是 “共和真谛”。
    孙中山和陈炯明都是个性很强的人，两人都固执己见，相持不下。孙中山眼见着谋划已久的北伐大计无法施行，愤怒异常，决意撇开陈炯明，率军亲征。他这样对陈炯明说： “吾北伐而胜，在事势上固不能回两广；北伐而败，且尤无颜再回两广。两广请兄主持，但毋阻吾北伐，及切实接济饷械而已。” （转引自《孙中山评传》，茅家琦等著，第 624页）
    1921年11月25日，孙中山任命北伐军各军司令等要职，李烈钧为第一军总司令，许崇智为第二军总司令，李福林为第三军总司令。12月4日，孙中山到桂林建立北伐大本营。翌年1月26日，孙中山颁布《大本营条例》，规定大本营为 “陆海军大元帅于战时执行最高统帅事务”专设的机构，其下设陆军总长、海军总长、参谋总长、文官长各一人，综理主管各事宜。由此，广州中华民国政府便在实际上转入了战时体制，变成了军政府。

来源：中山日报 2009-07-18 作者：杨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