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905:国内国外,遍地是开路的先锋
1900年6月21日,满清政府以光绪的名义向英、美、法、德、日、俄等十一国同时宣战。仅仅二十多天之后,八国联军就占领了天津,随即攻陷北京。慈禧等满清皇室成员仓皇而去,逃往西安,史称“庚子事变”。
整个二十世纪,民族独立和主权完整成为全体中国人共同追求的基本价值。一批爱国知识分子以群体的方式挺身而出,走到了开启民智、主导变革的最前沿。
1905年8月,在孙中山的积极组织与推动下,由兴中会、华兴会、光复会、科学补习所联合组成的同盟会在日本宣告成立。迎着新世纪的曙光,中国,在一代觉醒的知识分子引领下,开始探索全新的变革之路、发展之路、富强之路。
甲午之战,是在两个亚洲国家之间进行的一场较量,是一个日趋没落的老大帝国和一个新兴强权之间的生死对决。1895年2月11日,丁汝昌饮恨自杀,17日,日军登陆刘公岛,威海卫海军基地陷落,洋务运动的标志性成果、号称亚洲最强的北洋水师全军覆没。
甲午惨败,彻底改变了远东地区的战略格局。满清帝国承认原来的藩属国朝鲜独立,放弃在朝鲜半岛的所有权益,同时向日本割让台湾、澎湖及附属岛屿,从此中国的国际地位一落千丈,彻底沦为新老列强鲸吞蚕食的对象;而日本不仅成功实现了领土扩张,还从满清帝国得到了两亿三千万两白银的战争赔款和价值一亿日元的战利品,一夜之间成为暴发户,迅速崛起为亚洲第一强国。他们的掠夺计划,成功了。
轰轰烈烈的洋务运动随着这场战争的失败彻底破产了,它以一种最令人悲愤与耻辱的方式证实了改良思想家何启曾经做出的预言:中国的病根不在于军事上的薄弱,而在于“社会的和政治的善恶不分”,不对社会进行全面改革,再精良的武器也不过是一堆废铁。
满清帝国继1895年向日本割让台湾、澎湖诸岛之后,1896年又签订了《中俄密约》,使俄国逐渐将东北三省纳入其势力范围。一时间,如何瓜分中国的议论在国际间骤然兴起,甚嚣尘上。中国仿佛成了一块无主之地,引得列强们一拥而上,跃跃欲试。
1898年3月,澳门《知新报》转发由日本《时事新报》披露的法国政府致日本外交照会:《法国照会瓜分中国事》,并附有分割中国图。
刚刚经历了割地赔款之痛的中国人,又一次受到了 “国势日蹙”、“外患日逼”的刺激,危亡意识愈加强烈。
1898年7月,香港《辅仁文社社刊》第一次刊出了时事漫画《时局图》。作者在人们熟悉的中国地图上,描绘了六种令人厌恶而又可怕的象征物:以黑熊比做俄国,蛮横无忌地占据着东北;以猎犬比做英国,死守着长江流域不放;以蛤蟆比做法国,鼓着令人作呕的大肚子试图吞并两广、云南;以蛇(一说肠子)比做德国,无耻地盘据着山东;以毒辣的太阳比做日本,正把灼人的光线射向福建;以飞鹰比做美国,在菲律宾的上空窥伺着中国大陆,随时准备扑过来加入这场掠夺者的盛宴。
《时局图》形象地表现了列强环伺,欲把中国分而食之的现实困境。几乎就在这幅漫画刊出的同时,1898年6月11日,经慈禧同意,光绪颁布“明定国是”诏书,正式宣布变法。
然而,仿佛是为了证明孙中山当年做出的判断,在满清王朝的顽固统治下,改良主义注定是行不通的。事实上,这场由康有为、梁启超等人通过清帝光绪推动的变法,已经最大限度地照顾到了满清顽固派的权力和利益,可它还是仅仅维持了一百零三天便被慈禧扼杀了、中断了。
对于满清朝廷来说,这次“百日维新”更像是一场闹剧。就其本性而言,他们视为“重中之重”、“第一要务”的永远是如何保住统治权,而不是这个国家如何富强,社会如何进步,人民如何幸福。在政权与国家、人民的命运之间,他们选择的永远是前者。他们宁愿割地赔款,也不会允许社会变革,从而危及其统治地位,正所谓“宁赠友邦,不予家奴”。满清贵族阶层根本就没有变法的诚意,更没有追求先进文明的觉悟和能力,结果,他们硬是把一次变法图强的伟大实验,演变成了刀光剑影、黑幕重重的宫廷政变。
对于中国和那些献身戊戌变法的仁人志士来说,这却是一次与虎谋皮的悲剧。最后惨遭满清朝廷杀害,血洒刑场的“戊戌六君子”之一的谭嗣同,在狱中写给梁启超的绝笔书里说:“各国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日中国未闻有因变法而流血者,此国之所以不昌者也。有之,请自嗣同始。”
中国三千年历史上难得一见的和平改良以流血告终,这是一代人的悲剧,也是一个民族的悲剧。慈禧控制下的满清朝廷不单是毁掉了一次使中华文明获得全面提升的绝佳机会,而且使之陷入了一种极端昏聩、仇外、残暴,全面向后转的非理性状态。他们先是对理性、温和、开明的维新派人士大肆绞杀,然后又在对外交往中竟然愚蠢地以为 “民气可用”,于1900年6月21日,以光绪的名义向英、美、法、德、意、日、俄、西、比、荷、奥十一国同时宣战。仅仅二十多天之后,英、美、法、德、意、日、俄、奥组成的八国联军就占领了天津,随即攻陷北京,慈禧等皇室成员仓皇而去,逃往西安,史称“庚子事变 ”。(明日待续)
来源:中山日报 2009-06-20 作者:杨黎光